對光伏行業來說,“雙反”并非新鮮話題。自2011年美國第一次對中國提出“雙反”以來,兩年半的時間,全球對中國光伏產品的“雙反”花樣百出,持久的“新鮮度”讓光伏行業成為持續的關注焦點。過度依賴國外市場的現狀和國內抗訴時的無力,導致中國光伏企業只能默默“忍受”,同時被迫殫精竭慮地開拓海外新興市場,并在國內市場自尋出路。
6月3日,美國商務部公布了第二次“雙反”初裁結果,認定中國出口至美國的晶體硅產品獲得了18.56%至35.21%的政府補貼。幾天后,歐盟點名國內幾家光伏企業,稱已掌握相關產品出關數據,問責中國光伏企業違反當初的價格承諾,要無條件對中國光伏產品實施之前的終裁稅率。中國企業曾在歐盟“雙反”終裁之前,接受配額并承諾了銷售價格。在實施的方案中,有一條內容是若中國企業違反價格承諾,將無條件執行終裁稅率。
至此,國外對中國光伏企業的“雙反”達到了又一個高潮。相較之下,此次“雙反”的力度和強度均有加碼,將之前中國企業意圖規避“雙反”的途徑逐一封死。國外對中國光伏企業“雙反”顯然已進入新階段:從單純利用關閉市場打擊中國光伏制造業,發展到設法逼迫中國光伏制造業轉移至其本土建廠生產。
縱觀全球光伏產業的發展,美國和歐盟等國家對中國光伏制造業的感受一定是五味雜陳,又愛又怕。愛之,是因為中國光伏制造業的蓬勃發展加速了其國家新能源平民化的推進速度;怕之,則是因為在全球新一輪能源競賽中,中國光伏制造業已經遙遙領先,緊緊握住主動權,甚至將美國、歐盟等國家的光伏企業都遠遠甩下,這也是歐盟與美國熱衷對中國光伏制造業發動“雙反”的重要原因。
與國內其他產業橫向比較,光伏是國內為數不多的具有全球競爭力的新興高科技產業。
即使在受到歐盟、美國以及其他新興市場連續“雙反”的打壓下,仍具備了其他國家不可比擬的競爭優勢,占據了全球過半的市場份額。
以美國為例,原本希望通過“雙反”保護國內同類產業不受國外市場沖擊,大有“自己的市場自己做主”之勢,但實際效果卻“適得其反”。對中國光伏制造業實施“雙反”后,美國、歐盟國家的光伏制造企業仍無法擺脫生存困境,反而加速前者開拓全球新興市場,同時讓中國企業抵抗海外市場沖擊的能力大幅強化。而其他國家緊跟其后的“雙反”,也多揣著引起中國光伏企業關注其市場的小算盤,對中國光伏制造業可以說是“毫發無傷”。中國光伏制造業在國際市場上的強大吸引力不言而喻。
當第一條道路走不通或效果不盡如人意時,“引入”或許比“堵住”有效——用全球最大的應用市場做籌碼(目前歐美仍是全球光伏產品主要市場),對第三地中國生產的光伏產品也強行征收高額關稅。美國“雙反”內容第一條提出,凡中國生產的光伏產品均納入其范圍,以此來抑制中國光伏企業在第三地擴大產能的勢頭,達到迫使中國光伏企業落地的目的,從而同時解決引入國外高科技產業、帶動當地配套產業發展、紓解當地就業等幾大難題。
國內光伏企業流失,最焦慮的莫過于政府。如何快速拿出有效反制手段,保護國內新興科技產業免于“拱手讓人”,是當下急待解決的問題。加大“雙反”反制力度并開拓國內市場是最佳解決方案。但中國商務部手里可進行直接反擊,并取得顯著成效的籌碼少之又少。兩年前,國內光伏產業上游段多晶硅行業發起的“雙反”曾是反擊國外“雙反”的利器,卻在終裁結果出臺后,又與人握手言和,多少令光伏行業氣餒。當時對國外企業只征收了象征性的關稅,且未堵住以貿易加工進口多晶硅的渠道,導致國內多晶硅“雙反”反制力度大大弱化。
如今,“雙反”浪潮再度來襲,擴大國內多晶硅“雙反”范圍,堵住多晶硅加工貿易渠道的呼聲再起,不失為一個有效手段,但又同樣遭到下游光伏企業的反對,認為封住多晶硅進口加工貿易,將導致國內光伏下游企業的成本增加。這一顧慮與當初美國商務部“雙反”中國光伏產業后,美國下游光伏電站開發商的反應如出一轍。
當時美國商務部處理“雙反”的思維對我們有一定啟示。美國發起首次“雙反”時,提出嚴正抗議的并不限于中國光伏企業,美國下游光伏電站開發商也站出來反對,認為缺少中國光伏產品供應,必將推高美國市場的光伏產品價格,增加電站開發成本,損害下游電站企業利益。但美國商務部認為,增加下游開發商成本只是一種對趨勢的預測,并未形成事實。之后,美國商務部按照法律條款,干凈利落地對中國光伏產品征收懲罰性關稅。
事實證明,“雙反”落地后,美國下游電站開發商擔心的事情并未發生,光伏組件的價格未升反降,幅度竟達4%左右。由此來看,相比瞻前顧后、設法回避事態發展,依照法律條例清晰解決一件事情不失為明智之舉。
與此同時,國內光伏應用市場進一步崛起,進而擺脫一味依附的國外市場,將是國內光伏產業發展的長久所在。在美國發起第一輪“雙反”時,我們已看到了國家的努力。政府為打開國內光伏應用市場,首次將一個產業發展問題上升到國務院層面的會議上進行討論。受到格外重視后,國內也相繼出臺多項利好國內光伏市場啟動的政策,不僅確保了國內市場快速啟動,也為光伏企業開拓海外市場起到了保駕護航的作用。一言以蔽之,一味遷就并非破除國際貿易壁壘的最佳解決之道。出臺強有力反制措施,同時強身健體、擴大國內市場的應用,才能阻止國內先進制造業外流,這其中國家的引導作用不容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