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7年底時,中國水電的開發重心主要位于中部,例如湖北是全國唯一一個水電裝機量過兩千萬千瓦的省份,比第二位的四川省高出約1/3,是第三位的云南省兩倍之多。然而在隨后的幾年中,隨著行業開發的重點逐漸向金沙江,大渡河,瀾滄江,雅礱江等流域西移,云南四川兩省的水電裝機以極快的速度增長,至2015年底時,它們的水電裝機量已經遠遠甩開了排名第三的湖北省以及其他省份,構成了無可爭議的第一梯隊。
與火電有所不同,水電站在開發時,往往要受到環保和移民因素的約束,這使得水電的開發面臨著更多的利益掣肘,歷程也要比火電更為曲折,尤其是在生態環境和移民組成都較為復雜的西南地區。由于相關問題爭議不斷,在"十一五"期間,中國水電推進工作明顯放緩,項目的核準裝機量只達到規劃文本中的1/3,是否應該在西南地區進行大規模的水電開發也始終未形成明確的共識。
這種情況,直到2009年,節能減排的壓力加大后才有所緩解。在這一年,中國提出了2020年非化石能源消費占能源消費總量15%的目標,同時作出了2020年單位GDP能耗降低40%到45%的承諾。由于當時的風電和太陽能規模不大,因此在決策層看來,水電是最現實的推動節能減排的替代能源。自2010年起,中央政府開始逐漸對水電松綁,一批之前有爭議的項目紛紛重啟。這段曲折的經歷投射到水電裝機量上,表現在2010和2011年的水電裝機增速出現了明顯的下滑趨勢,直到2013年后,西南地區解禁的水電項目逐漸落地投產,才推遲了水電裝機增速放緩的勢頭。
水電發電小時數的變化大致可以分為兩種情況,在以水電為主,火電為輔的省份,比如云南,四川,湖北等地,水電更像是周期性行業,由于其他類電源的壓縮空間非常有限,這些地區的水電受本地下游經濟的影響更大。而在一些火電比重較大的省份,例如廣東,貴州等,水電更像是增長型行業,由于其節能減排的清潔能源特性,可以受到政府和電網的額外照顧,在調度時可以擠占火電的發電空間,優先進行消納。在這種情況下,水電的發電小時數更多的受到來水情況的影響,而并非像火電一樣取決于當地經濟,一言以蔽之,在火電行業,往往是由發電量決定發電小時數,而在水電行業,往往是發電小時數來決定發電量。
按照這一邏輯,就不難理解,為何在目前用電量增速下行的情況下,水電發電小時數并沒有像火電發電小時數一樣出現明顯的下滑趨勢。事實上,即便是云南和四川兩省,水電成為主力電源也不過是近幾年時間的事,而在此之前,大多時間都是一個增長型行業的角色出現在電力系統中,有優先消納的權利,在這種情況下,來水情況往往比下游經濟更能決定水電的發電小時數。例如在出現大范圍旱災的2009、2011、2013年,水力發電的小時數都不同程度地出現了明顯的下降。
盡管中國的水電這些清潔能源的需求十分迫切,而且水電的盈利較為豐厚,但由于水力資源所限,中國近年來的水電裝機增速還是出現了不可避免地下滑。而且作為未來裝機量前瞻指標的有投資額也有一定的下滑趨勢。需要指出,目前的投資額之所以沒有出現明顯的下滑,很大程度上應歸因于當下水電開發的重點,也就是西南高海拔地區的水電開發成本較高。但中國水電裝機的增量開發逐漸收尾已是不爭的事實。從這點來看,未來水電行業的投資重點由國內轉向國外,相關的開發,設備,施工企業向國際市場發展,是一個必然的趨勢。
在水電的開發,設備,施工方面,中國與其他國家相比起步并不算早,但巨大的開發市場與傾向性較強的招標模式,使得中國與水電相關的企業短短幾十年的時間內積累了大量寶貴的經驗。統計顯示,在全世界前十五大水電站中,中國占了七個,前十大水電站中占了四個,如果算上即將開工投產的烏東德和白鶴灘水電站,中國在這一表單中未來會占據更多位置。此外,在全世界最高的五座大壩中,中國占據了三席位置。這些從業經歷都為中國水電企業走出去提供了更多的籌碼與亮點。
在公司層面,現在能在中國水電行業開發擁有一席之地的,大多是擁有大型流域主導開發權的央企。具體來看,目前實力最為雄厚的水電企業是擁有多座巨型水電站的三峽集團,其次是擁有烏江、金沙江中游、上游,以及怒江潛在開發權的華電集團。擁有紅水河流域開發權的大唐集團排名第三,國電投、華能、國投、國電則分列4、5、6、7位,它們分別在黃河上游,瀾滄江、雅礱江以及大渡河占據主導地位。
一站兩網
橫跨云南和四川兩省的溪洛渡水電站,左右兩岸機組所發電力卻分屬兩大電網。左岸電站至宜賓直連國家電網,右岸電站至昭通將電源直送廣東。其中,溪洛渡左岸機組按上網電價每千瓦時0.3218元結算;右岸機組按上網電價每千瓦時0.3421元結算。即同一座水電站發出的電力,接入右岸南網的上網電價比接入左岸國網的上網電價每度貴了0.0203元,呈現出 "一廠兩價"的奇特現象。